吱嘎,刹车片发出沉重的哀嚎。
“嘭”
破空声传来,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空中倒飞出去,他的躯体仿佛失去了骨头的限制,在空中旋转两圈之后猛地摔在马路上。
男人被撞击时传出的巨响,让站在马路两旁的路人发出尖叫。
可男人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落地而停止运动,在惯性的作用下,躯体沿着正前方继续滑行,在撞倒中间的护栏才后勉强停住了身体。
一条鲜红的血迹从男人被撞飞落地的地方延伸至男人现在的位置。
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让他紧咬牙关,黏稠、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上缓缓流下,遮挡了他的视线。
他想伸手去擦掉眼睛上的血迹,但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用不上力,意识也随着事故车的车灯忽明忽暗,犹如风中的残烛,岌岌可危。
在意识模糊中他看见个披头散发少女的,她带着哭腔跌跌撞撞的跑向被撞飞的自己。
“还好……你没事就行。”他催动着嗓子想说着这句话,可是好像已经做不到了。
少年的手被少女紧紧攥住,他好像听见她在旁呼唤自己的名字。
他瞟了眼少女,强撑着给她露出了个微笑,随后男人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意识。随着眼皮的落下,整个世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……
医院里,一个年龄约十八九的少女在病房门口徘徊。少女身着及膝的白色短裙,但短裙是已经蒙上层不起眼的灰,修长纤细的腿上贴着双有些残破过膝的黑色长袜、但还是将腿部的曲线完美展现出来。
上身浅色露肩装,洁白如玉的肩头和精致性感的锁骨呈现在世界的面前、紧贴肌肤的衣物将少女身段烘托的更加凹凸有致。棱角分明的瓜子脸却带着病态的白,乌黑亮丽的长发慵懒的搭在双肩,令人想象轻触细腻发丝时带来柔顺的质感。
眸子里理应透露出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,可仔细望去天蓝色的瞳孔里没有透露出一丝生机,也许是感到自己的无力、也许是预感即将到来的分离。
“全部都怪我...是我害了他。”少女回想起刚才的车祸便止不住的自责。
今天是他们从家人变成情侣的一周年纪念日,两人今晚安排了很多的活动,准备玩到很晚,并且他们都带了身份证。
两人手牵着手从电影院的出口离开,她与他十指相扣,亲密的走在前往夜市的大路上。
可少女突然被街道旁的商贩吸引了注意力,便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了过去。
“哇,夜鸣夜鸣,你看那是什么。”少女像是发现宝贝样喊道。
夜鸣顺着少女素手所指的方向望去,发现是个青年正在坐在地摊旁,左手上牵着各种形状的氢气球。
“韵清,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吧?”男孩看着身旁兴奋的少女说。
“我就是想要一个,可不可以嘛。”少女撒着娇。
“当然,只要韵清你开心想买几个都可以。”
“嘿嘿,我不贪心,我就只要一个,只要那个你亲手给我买的那个。”
少女笑吟吟的搂着他。
夜鸣抬起手,轻轻放在女孩的头上抚摸着少女柔顺丝滑的秀发。
夜鸣突然抱住少女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说
“韵清,想买气球自然没问题,但是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条件?”花韵清侧着头疑惑地看向夜鸣。
夜鸣凑到少女的耳边,说出让少女脸红的话:“只需要在这亲我一下即可。”
夜鸣其实知道少女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腼腆,不会像在自己身边开放。可就算少女不亲他,他也同会买下她喜欢气球。
但夜鸣不知道的是,花韵清从来就没有在他面前展现出真正的自己。
他所看到的,正是她想让他看到的。
“这里这么多人,我…害羞,你又不是不知道,还有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“不亲我就算了,你竟然还怀疑我,我生气了,走了。”
夜鸣说完这些话,迅速背过了身。他当然没有生气,他只是怕花韵清看到他即将憋不住的笑容。
“哎,等等。”花韵清伸手拉住少年的手臂。
见手臂被拉住,夜鸣也就没着急往前走。少女银牙微咬在自己的红唇,仿佛下了决定。
夜鸣的头刚转过来就被少女用双手拖住。
她不害羞,更不会介意在外人面前表达对少年的爱意,甚至她可能有点喜欢这种和少年一起被注视感觉。
紧接着少女轻轻踮起了脚,一个吻就落在了少年的侧脸。
霎时间,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。
马路上汽车的发动机不再轰鸣,过往的人群也不在喧闹。
在这片世界只剩下了他们彼此,恍惚间少年似乎看到了他们未来。
他们会有个可爱懂事的女儿,他也会成为负责任的爸爸,一家人幸福的生活。
暮年,二人会在黄昏洒下辉光下握住对方的手,讲着以前的故事,就这样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,共同老去。
“啾”
“夜鸣?夜鸣?你没事吧。”。
“没事儿,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啊,堂堂南古大学的校花会在公众场合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。”
“讨厌!你个死人,快去给我买气球。”说罢,少女还抡起拳头轻轻的敲在夜鸣的胸前。
花韵清小巧的脸上还带着并未完全消散的红晕,如若此时轻撩起少女垂在脸颊旁发丝,还能看见那只因充血的而发红的耳朵。
花韵清小心的拉住了夜鸣的手,并说:“哼,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。”
随后夜鸣便拉着花韵清来到了地毯青年旁,并伸手指了指那个长着猪头脸的气球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头猪的?”
“拜托,我作为你的男朋友要是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话,那也太不称职了吧。”
“我就是喜欢你这头猪。”花韵清看着少年狡黠的笑道。
买完气球后,两人便又踏上了前往夜市的路,花韵清左手牵着气球,右手紧紧被夜鸣握住。
微风袭来,夜鸣感受着这阵凉风不禁感叹道。
“果然还夏天的风是最凉爽舒适的。”
可身旁的花韵清突然叫道:“啊,气球被吹走了。”
随即便挣脱出被夜铭握住的手,朝着气球离开的方向追去。
一心想找回气球的少女并没有看到,气球离开的方向不是无人的公园,也不是热闹的人群,而是车辆高速行驶的马路。
夜鸣心中暗道声糟糕,便冲着少女的位置跑去。
刚把气球追回来的少女并未发现自己处于危险的马路上,直到耀眼的前照灯灯光打在她兴奋的脸上时她才发现,原来自己已经站在了马路中央。
白色轿车的速度似乎比其他车快了很多,随着喇叭的声音越来越近,灯光也逐渐变强。
少女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、牢牢的焊在了柏油路上,无论怎么挣扎,双腿也移动不了分毫。
花韵清看着离自己不到四米的轿车,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,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。
少女已经认命了。
心想:“今天如果作为我的最后一天,那么也不算太差,可是…可是…”
可是,她并不想离开。
她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,如果不是夜鸣她可能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。
可她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,突如其来的意外又让她不得不选择离开。
对花韵清来说,她从来都不是留恋这个世界,她遗憾的是这个爱着她少年,如果条件允许她想永远永远的陪在他的身边。
“对不起夜鸣,这次…我可能要食言了。你要好好的活着,别忘了我。”
晶莹的泪滴从少女狭长的眼尾流出,滴落在她将要葬身之处。
不安、悔恨、恐惧占满了花韵清的内心。
“嘭”
少女预想当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,反而是身体被人拉住向后甩了一圈,向后飞去。
她狼狈的坐在地上,摸着磕碰出血的膝盖。
随后站起身来,回想起刚才的状况。
她忽然听见人群的尖叫,沿着声音的来向看见了那个被撞飞的少年。
刚才失去的几秒记忆,现在如洪水般涌入花韵清的大脑。
她想起来了,在发生事故的前几秒,花韵清看见夜鸣向自己跑来。
夜铭握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向后甩去,随后便听见了巨响。
花韵清疯了般向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跑去,她牢牢地抓住夜鸣的手,眼泪拍打在他手背上。
少女斥责他为什么这么傻,这样的自己真的值得少年用生命来拯救吗?
夜鸣已经回答不了她了,可她也知道,少年已经用行动给予了最好的答案。
对于夜鸣来说,哪怕救下花韵清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也不会犹豫。
无论沙漏翻转几回,他的答案都会和这次一样,坚定不移。
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先死,那么一定是他夜鸣,因为他没办法接受花韵清在他面前香消玉殒。
这是少年对她的约定。
随着120的到来,受了重伤的夜鸣也被拉上车,花韵清作为家属也同样上了车。
少女看着躺在担架生命垂危的少年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无助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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